谁非过客[扯淡碑*收藏家]
[注:作者只参加过国服二测。
收藏家性别女,几乎是私设了,唉……
便不妨浅梦一场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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执行部下发了一批新衣物。“唉——”他躺在靠枕之间,理所当然的样子。硬质的雕花红木、柔软的丝绸靠枕。骨节分明的手指、微微翘起的发丝。
理所当然。
本来就是长手长脚的高挑个子,又爱挽起一截裤腿,袖口也被折了两折,漏出棱角分明的手腕脚腕来。
还是有点儿热。右手利落地抖开折扇,他伸出左手去解罩衫的扣子。
抬头正瞧见收藏家认真地跨过门槛,小迷糊今天走路倒是没有愣神儿。
她抬头,像是被按了暂停键,或者被美杜莎看了一眼似的,脚倒是还在往前走,上半身却石化了一样,一双眼睛里只有……他。
直到他率先眨了眨眼。
脚步停下。
唉……还是呆得像块儿石头。
“什么事?”他把罩衫放在一旁,双手后撑坐了起来,侧过身子问到。
“呃……”她来做什么来着?完蛋,脑袋空空。
“唉……你手里拿的什么?”
“啊!那个,新加入执行部的器者资料,给、给你。”
“嗯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放下资料同手同脚地走了,活像落了魂儿。
他目送她消失在连廊的拐角,重新躺下,用黑底折扇挡住一片天光。
扇下穿来一声轻笑,杨柳风似的。
收藏家生病了。本来只是小感冒,没当回事儿,临时办公点的事务像江南的细雨一样,不大,但是繁多冗长,罩得人朦朦胧胧。扯淡碑也竟没有发现,直到对方毫无形象、蜷得跟小奶猫似的趴在桌子上,他才皱着眉走近,看到红彤彤的耳朵尖和被汗水津湿的碎发。
“唉……”
我醒了,感觉我好热,头好疼,天花板好陌生。
……啊,我想起来了,这是临时办事处的天花板。
“坐起来吃药。”
她循声抬头,像还没睁开眼睛的小燕儿。我顺手把枕头放在她颈下。
“唉……再坐高一点。”
“扯淡碑……”
“是我。”
人会爱上石头吗?
人当然会,如果爱是占有。
石头会爱上人吗?
石头没有情感,人赋予它意义,但石头本身不会产生意义。
他是。
他不是。
可是——可我……「会为他哭,为他笑,会想念他,在看到他的眼睛时心悸,从胸腔中生出一阵痒,蔓延着像潮水,一寸一寸上庸,卡在我的喉咙。」
那是因为你爱他。
「只是因为你爱他。」
我发烧了。吃药了。睡着了。还做了梦。
“唉……你醒啦。”
“这几天的工作先往后推一推,我和总部报备了,着急处理的我先帮你做。昨天晚上去出任务,你少吃一次药……”
“扯淡碑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好烦。”
“……嗯?”
“我终于把这十七份档案编写完了!我算不算历史的记录者啊?”
“唉……算吧。”
“那我算不算历史的一部分?这些档案上有我的名字。
“……可以这么说。”
“那我算是文明的一部分吗?”
“……”回应的一方忽然陷入沉默,之前的对答在这一小片寂静下变得像泡沫一样轻佻、无意义和脆弱。
收藏家的拇指无意识地压在食指的关节上,疏于修剪的指甲带来轻微的痛感。她有点后悔问这些问题。
“算。”
“啊?”她抬头,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,但是却忽然改变主意,开心地笑。
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文明。”
“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存在,在我们离去后亦然。”
「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人类文明的进步做贡献了。」
「能记住一两件就行了,能护住一两件就行了。」
「我只能做到这些了。」
她的笔停在螭兽的眼睛上很久很久了,这幅图画了快两个小时了。
回总部后母亲打了一次电话过来,抱怨前几天她出差的地方信号简直太差了,电话一次都没打通。她解释说山区确实没办法,母亲沉默了一小会儿,她简直可以想象出妈妈眉毛蹙起来的样子:眉间挤出一个浅浅的“几”字,眼角的笑纹都不见了,眼睛里写着着急生气和没办法。
这几天她确实更容易走神儿了。母亲说希望她能够照顾好自己,家里还是比较开明的,如果……女孩子其实也挺好的。
唉……
“唉……”
呃?!她吓得一哆嗦,手抖把笔掉在了地上。
青年拾起笔放在桌上:“我第一次路过的时候你就在画眼睛了。”
她双手掩面,颓废地靠在椅背上。
“别说了,求您。QAQ”
“唉……你从前很少生病的。”
“我也觉得……可能是因为西北实在是太干了,我的嗓子好痛,我的头也好痛,好闷啊,我是不是缺氧了……怎么晕晕的……”
他左手探向腰后的枕头,掏出一盒药片,递给猫在副驾上的收藏家。
“含着。”
对方乖乖接过。
车窗四闭,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,外面风沙太大了。
他打开传呼机,呼叫前方的铜奔马。
“最近的补给点还有多远?”
“你上次,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?”
“你是……文明的一部分。”
火光明灭,模糊了石头的颜色。
“这是你赋予自己的意义吗?这是你所追寻的?”
“你们,在世界上留下痕迹,是因为这个原因吗?”
她看向天空,戈壁的夜空清澈辽阔,繁星成海。
“或许是吧。”
“人……人类,有时是会有这种想法的。”
“因为逝去的本就不能回头。”
「他会磨损。」
「她会老去。」
世界的尽头会是一场盛大的花开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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